□成都 棱子 魏鑫

第四章 徐州·万人相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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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之随苏轼到徐州，正是春雨潇潇的四月。每有信使到来，闰之都期待有好消息。

离开密州前，苏轼给殿中侍御史吕陶写信，为苏迈求婚：“里门之游，笃于早岁；交朋之分，重于世姻。某长子迈，天资朴鲁，近凭一艺于师传。贤小娘子姆训夙成，远有万石之家法。聊申不腆之币，愿结无穷之欢。”

苏轼写完，特意念给闰之听。闰之听完又要过书信，认真看了后递给苏迈看。苏迈恭敬地说：全凭父亲母亲大人作主。

苏轼到任后，照惯例用一个月的时间调研。考察山川风物、民间疾苦，同时访交当地文化名人。比如登上云龙山，认识了隐士张天骥，号云龙山人。

张山人养了两只仙鹤，每日清晨在放鹤亭放飞，之后置酒慢喝等待仙鹤归来。苏轼见状，脚就走不动了，一屁股坐下来。张山人提壶劝酒，直到把苏太守灌醉。后来应张山人之请，写了一篇《放鹤亭记》，被收入《古文观止》。

徐州诗人陈师道是苏轼的超级粉丝。苏轼走一路，他就跟一路，兼导游和讲解员。他告诉苏轼“踏青摸石”的习俗，并在山涧的小河里摸到一枚圆萌的卵石，送给苏轼。苏轼拿着这枚卵石，细看石纹，喜爱之极，连称奇石啊，呵呵。

陈师道说，贴在眼睛上试试。

苏轼将卵石贴在眼睛上，清凉之气入眼。便问：可有说法？

陈师道认真回答：明目辟邪。愿苏太守康庄。

苏轼还有两个小跟班儿，王适和王遹兄弟。每每寻到幽静之地，便张罗摆酒。倘若苏轼醉卧石床，兄弟俩便轮番照护。

徐州的春天美极了。一串串白白嫩嫩的槐花吊在绿叶下，淡淡的清香若有若无。闰之站在一旁，看朝云她们嘻嘻哈哈地摘花，要做槐花饼。

前二天摘过的香椿树，又发出了嫩叶。闰之摘了一大把，用来炒鸡蛋、凉拌肉菜，都是极好的时鲜。

苏迨和苏过看见提回家的一篮一篮的野菜，以为又要闹饥荒了。苏迈说密州的野菜是保命的，徐州的是尝鲜。闰之笑了，是啊，苦日子过完了。你的婚事已经定了。叔父六月来徐州。

苏轼忙公务，闰之忙家务。苏迈即将迎娶吕陶之女。这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闰之精心筹备，家里忙而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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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七年。

苏轼兴奋地带着子由逛西南汉王庙、汉祖庙。介绍徐州的军事地位，为南北之襟要，是京东诸郡的安为所寄。徐州人打的兵器极好，速度也快，可以建成兵器重地。子由边听边点头。

苏轼开心地接着说，徐州可能藏有石炭，一旦找到，百姓冬天的取暖问题就解决了。

苏辙被苏轼的情绪感染，脸上的笑意一眼可见。他说，徐州太守这个职位，很重要，兄长可以大干一番事业。苏轼点头：知我者，子由矣。

苏辙亲自主持了苏家长子苏迈的婚礼，热闹极了。虽然没有眉山老家的乡亲和族人参加，但徐州的王适王遹兄弟把苏迈认作大哥。大哥的事，就是兄弟的事。苏迈的婚礼很大程度上是按徐州风俗办的。

办完苏迈的婚礼，苏辙要走了。苏轼又带子由去逛张山人的园子，他非常留恋园子里的那口甜水井。每次走的时候都要带一罐井水回家。苏轼站在井边问苏辙，这水可比眉山老宅的井水好喝？苏辙笑了，井旁的那株黄荆树可在？父亲大人的“笋子炒肉”没少吓过我们。苏轼呵呵一笑：黄荆条子出好人。苏辙叹了口气，我们可能回不去了。

苏轼看了苏辙一眼，说徐州倒是个养老的地方。那时候，儿孙绕膝，我杵着杖，牵着孙子去张山人的院子里吃茶、蹭饭。岂不成人生一大乐事。苏辙一时无语。

苏辙真的要走了。苏辙向兄嫂告别，苏轼突然想起什么，问子由的二女儿可有夫婿？苏辙说正在考虑中。苏轼急忙说，我有一个合适的人选王适。苏辙低声问：王适？天天在我们家的王适？并用眼光看向闰之。

闰之笑着点头。

苏辙捻须沉思片刻，待我回家说与夫人。

夫人史云一听是兄长说媒，自然没有异议。很快，王适就成了苏辙的二女婿，苏轼的侄女婿。

（棱子，本名张蓉，眉山人。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有作品在《人民文学》《四川文学》等发表，出版专著《与尔并肩》等5部。沁寒，本名魏鑫，眉山人，有作品在《散文百家》《文学报》等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