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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版《百鸟朝凤》:丹棱唢呐 如何守住最后的阵地?
本报记者 李泓莹 文/图
陈大礼正在吹唢呐。
唢呐吹奏(资料图片)
陈大礼与女儿教外孙女吹唢呐。 张士博 摄
陈大礼正在制作唢呐。
唢呐音乐课(资料图片)
杨家文正在吹奏唢呐

在近期上映的电影《百鸟朝凤》中,唢呐匠人焦三爷和学徒天鸣等人对唢呐绝活儿的坚守让观众感慨垂泪,该片成功地把观众目光聚焦在传统文化上,唢呐这一民族乐器重归大众视野。

唢呐演奏在丹棱县有上百年的历史,早年间,该县人口仅10多万,却一度有上千名唢呐艺人。丹棱还被文化部授予中国民间艺术(唢呐)之乡,2006年丹棱唢呐被列入首批“四川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如今,丹棱唢呐艺人收入锐减,艺人也不足60人,当地政府及文化部门开展了许多抢救保护和扶持工作,却收效甚微。

如何守住传统文化的阵地?如何让丹棱唢呐得到更好的传承?如《百鸟朝凤》电影中说:“不要盯着那几张票子,要盯着手中的唢呐。”

一代一代过去,总有新的来,总有旧的留下来。

或许,匠人、匠心能给变幻的时代和在时代洪流中的我们一些启发。

曾经的风光——

提前半年预约 吹一场婚礼挣半个月工资

身为丹棱县文广新闻局党组成员的杨家文在丹棱有着“唢呐总教练”的美誉,也是丹棱唯一的省级非物质文化传承人(唢呐)。

说起唢呐,51岁的杨家文有些遗憾:丹棱城里,唢呐声越来越少了,儿子也没能拿起唢呐,而是选择在成都从事电商行业。

丹棱县的唢呐演奏有上百年的历史,最辉煌时,全县有上千名唢呐艺人上成都、下乐山,在各种节庆上大出风头,活跃于田间院坝,成为乡村红白喜事的必备乐师。那时,18岁的杨家文用唢呐吹出了赫赫名声,他和3名年龄相仿的伙伴组建成组合,由于技艺精湛、曲目新颖等,人们想邀请他们演出,需提前半年预约。1986年,20岁的他吹一场婚礼就能挣到10多元,而当时,乡镇干部一个月的工资也就20多元。

杨家文坦言,唢呐在丹棱兴起,源于改革开放初期。当时市场需求量大,唢呐艺人收入高、社会地位高,深受年轻人追捧。

以杨家文、马廷美、陈大礼、刘志清、马华军等为代表的一大批青年人接过了丹棱唢呐的传承,在演奏形式上不断翻新,把传统曲牌吹奏与现代的流行音乐演奏融为一体,迎合了当时广大人民群众改革开放、扬眉吐气的健康心态,深受群众喜爱。

那个时代,唢呐艺人们风光无限。丹棱县双桥镇金藏村的陈大礼便由木匠改行,吹起了唢呐。

陈大礼成为唢呐艺人后,又教会儿女们,然后一起演出。陈大礼的女儿陈双花的童年记忆是“经常跟着父亲四处演奏。”

如今,头花花白、年近七旬的陈大礼回忆往昔吹唢呐的风光,依然自豪无比:受人尊敬,进屋坐上座,一两天就能挣10多元,曾在上个世纪90年代年收入上万元。靠着手中的唢呐,陈大礼养大了3个儿女,也让妻子“活路都比别人做得少”。丹棱县12所学校,陈大礼都去授过课,他的徒弟数以千计。

面对市场冲击——

年轻人放下唢呐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外出务工

时代在变,仿佛一夜之间,田间地头的唢呐声少了。

上个世纪90年代以后,越来越多的西洋乐器进入丹棱县城。杨家文第一次看到铜管乐时,被震住了:乐器上有着金灿灿的光芒,演奏者穿上礼服,神采奕奕,整个乐队气势庞大,“是比唢呐安逸!”

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村民办红白事的时候,更喜欢西洋乐队、电声乐队,唢呐班开始式微。

在西洋乐器的冲击下,唢呐的市场越来越小,加之业务不精,许多唢呐艺人放下唢呐,选择外出务工等。尚在坚守的人们,大多也兼学其他乐器,比如吹了几十年唢呐的陈大礼,也从2000年开始学习铜管乐。

“现在一名唢呐艺人吹一场婚礼,虽然有300元左右报酬,但可能一个月也接不到一场活。”如今从事婚庆工作的陈双花说,现在九成以上的婚礼都不需要吹唢呐了,她常常给客户推荐中式婚礼,因为中式婚礼会用到唢呐,有利于唢呐的传承和发扬,“无奈的是,有时帮客户举办中式婚礼,却请不到唢呐手。”

抢救和保护——

不足60人坚守 政府下文件请老师进课堂

杨家文认为,丹棱唢呐开创了一个轰轰烈烈的时代,但唢呐队伍还是无可避免地在缩减。

面对困境,丹棱县下发文件、成立“唢呐协会”和“丹棱县唢呐艺术团”,2006年丹棱唢呐被列入首批“四川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后,当地开展抢救保护和扶持工作,将唢呐吹奏纳入中小学音乐课教学。

但在文化多元化、传媒快捷性、审美时尚化等因素的影响下,民间艺术在传播方面受到极大的限制,丹棱唢呐也不例外,偶有学校还在坚持授课,每月仅有两节课。

如今,丹棱县唢呐艺人仅有57人。杨家文说,这57人,除了自己外,其余的基本上都从事婚庆行业,绝大部分人都在“白事”(人去世后举行的仪式)上吹奏。

杨家文坦言,这57人中,或许还会有人放弃。

杨家文不放弃,想把一生都奉献给唢呐事业。他说,唢呐,不是吹给别人听的,是吹给自己听的;不论是吹唢呐,还是任何一门世代相传的手艺,都需要坚持;一代人对抗不了时光,就把手艺和精神传给下一代人,无数前辈就是如此坚持才让手艺代代传承的。

2015年3月,杨家文成立了一支10人组成的“金唢呐乐队”,编排了以唢呐为主的10多个文艺节目,每月到农村演出2至3场。他始终坚信:在未来某个时代,唢呐会再次旺盛地“烧”起来。

唢呐人的深思——

光盯着唢呐,家人怎么办?

电影《白鸟朝凤》中,焦三爷告诫徒弟:“别光盯着那几张票子,要盯着手里的唢呐。”

这话,杨家文、陈大礼都说过,但陈大礼等人又觉得有点悖论:“现在一个唢呐手艺人,一年挣的钱,还不如打工一个月的钱,光盯着唢呐,一家人张口吃饭怎么办呢,?这也让人深思啊!”

对女儿和孙女不再靠唢呐为生,陈大礼表示理解:虽没有坚守手艺,但至少坚持用心地生活着,还记得有这份手艺。

一代一代过去,总有新的来,也总有旧的留下来。

经年累月,惟愿匠人精神、文化之守、传承之心,能成为真切的行动,惟愿我们,能与传统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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